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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归来①

第十章 归来①

我什么都做不到,只得看着他们……他们在我面前倒下……被那火焰吞尽……我什么都做不到。

我什么都做不到。

我什么都做不到。

我什么都做不到!

焦炭。

焦炭。

焦炭!

焰浪在我脸上掠过,那一刻竟让我的眼睛起了一阵剧痛。灰乐炽完全没想到攻击是从背后来的,我也完全没想到临斗那家伙至今还没有从这个世界出去。灰乐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,就像一块瓦片,径直向地面摔去。

伴随着穿脑般剧痛,我紧闭着双眼,尝试睁开却发觉自己做不到。大脑陷入混乱无法找到重心,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身处何处,已经落地了吗?

可是一想到灰乐炽那家伙也一样痛我就觉得我的疼痛是值得的,就这样下坠,结束我荒唐懦弱的一生吧……

上天总是那么喜欢捉弄人……

最不想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变成现实,而我最想办到的事,却一件也做不到。

我被什么抓住了……

我感觉不到温度,但从形状来判断,那是一只手,五指健全的手。

我现在很想死,想去见天国的父亲与母亲……可是,就是因为这荒唐的上天,他又延续了我本该结束的同样荒唐的人生。

逐渐的,剧痛在我脑中消散了。我的脸已经扭成了一团,面部肌肉的放松才让我察觉我一直是这样的状态,害怕疼痛,疼痛又与我时常相伴。

为了不受到更剧烈的疼痛,我一直在逃避,推托……

对不起呢。

临斗。

我睁开眼,抬头望向那个抓住我的手的男人……也可以说是我自己。

在我睁眼的功夫,细雨都市的美景已不在我眼前。记忆中的湖面,树林,与蓝天白云。这是我熟知的世界,我睡梦中的世界。

只不过……

这个世界似乎失去了重力……或者,这已经不属于世界了。这只是个纯白空间,蓝天,白云,就连那太阳,也终究只是我想想出来的背景而已,我想它如何,它便如何。现在,我中没有任何的想法。

陌生的记忆就像翻纸牌游戏一样越到最后,翻的越快。从未知晓的记忆强行灌入了我的大脑。我也迫不得已去进行回忆

我与临斗,隔着一层湖面,他的手,是从湖面中伸出来的。

泥土,树木,杂草,充斥着湖面外的这边。

轰隆隆的火焰在我背后燃烧着。

“这样啊,即使是我脑中最后一片净土,你也要毁灭吗。”

看见这火焰,我很意外,我意外的不是这摆脱不掉的火焰。

而是……我脸上的笑容。

我脑中会闪过主动攻击的想法,但是立刻就被我否决了。就如同小学时被拉进老师办公室写作业,刚下笔解完一道题,站在背后的老师就把那饱经沧桑的手指戳在作业本上,用铿锵有力的嗓子说:“这题是错的。”

我还没看清那火焰的焰心,它便向我扑来,我不想防御,不想攻击。

背后抓住我的那只手在给我勇气。

我是全然知晓后果的。我会变成焦炭会变成医院那样,无法扑灭的火焰会把人咀嚼的只剩骨头……或许她会继续咀嚼把我的骨头也给吞下。

此刻的我没有害怕的感觉,那火焰,已经快到我的眉心了。

“很危险啊……”

这个熟悉的声音是……

“自顾自的把世界变成这样,我散步可正在兴头上呢。”

咻——

声音突然划过我的耳边,这家伙……

我并没有去思考那个人是谁,我听到他的声音便知道他一定是他。

“哼哼……明明你才是最危险的啊,伤到了我和湖里的这家伙怎么办。”

“所以我才……”

正当火焰后的声音说话说到一半,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,湖面与天空调换了位置。

我抬头仰望着湖面,那湖水却没有顺着重力飘下来,一点向下倒的趋势都没有,平整的湖面因为临斗的手泛起一蹭蹭的波澜却没有一滴水珠往下坠。

我的世界可没有束缚我的重力!

那火焰好像被射来的子弹惊到了似的一下就往别处窜出好远。

因此,我也看清了火焰后朝这个方向射击的男子,那便是神木,手里拿着游戏中常见的作战步枪。

他见到我,便把步枪往旁边一扔,极力一跳,我下意识地将手向下伸去,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出于横放的状态了,就像在地面上立着,展开双手的状态。可我左边是平如镜的湖面,右边是天空。

“这次,你要好好接住我啊。”

“昂。”

啪!

响彻天际的击掌声。

我接住了来自天空的手。

“真是没办法呢。”

“哈哈……终于也到了这个时候了呢。”

湖面与天空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。

神木与临斗都紧紧抓着我的手,天空的神木脸上略带兴奋,我没有见过他笑,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也是个会笑的家伙。他紧紧盯着我说:“从现在开始说不定我和临斗就不能陪着你了。”

“神木临斗,你也该长大了,这么多年了各种麻烦事都是我和神木帮你处理,你只要玩便是了,但是现在开始你就要自己走了。”不知是不是湖水的缘故,临斗的声音有些沉重,但是往上望去,他在湖里睁着眼,说话没有产生一颗气泡。

“对不起……全是我的错,是我太懦弱,全都是我的错,请不要离开我……好吗……”

我的声音很小,又有些哽咽,我发现我没法正常说话,因为我正在哭。

“我们都忽略了一点。”

神木的声音有些模糊,好像老式的收音机,发出“呲呲”的杂音。

“我们不是一个人吗?我们是一个人啊,神木临斗……”

我紧紧抓住神木的手,害怕下面会像我想的那样……

“你的心,就是我们的心,你难受我们也难受,以后失去了两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了。”

“我的朋友,可只有你们两个啊……你们也要离开我吗……”

“净说胡话!你还有心奏枫,你还有千石硕石,你还有护道阳,你还有殇川惠,你还有神木树花!他们不都是需要你珍惜的人吗,个个都比我和神木好,是能与你一起手拉手,一起迈向未来的人!”

临斗吼着,真的是离别时刻了。

“咳咳……真可惜呢,时间不多了,说正事。”

神木所说的时间的意思我是知道的,那是被强行灌入我脑中的记忆,也就是说他们的记忆将要灌输完毕了。

“虽然你见不到我们了,但是我们还是神木临斗啊,你

将会得到我和神木的一切,马上……”

“确切的说,你也不会再是你了。”神木打断了临斗的话。

“诶?”我理解临斗的意思,神木与临斗的记忆在不断的涌入我的脑海一分一秒……

与不良互殴的我。

与父亲谈天的我。

与小枫约会的我。

与丧尸肉搏的我。

与树花逃亡的我。

与火焰战斗的我。

与灰烬苏醒的我。

与猛火相杀的我。

与……

绝望缠斗的我……

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,但马上我什么都是了。

“神木临斗……”神木的身影在慢慢变得模糊。湖里的临斗也是……

“不要啊!我不要失去你们了!给我回来啊!”即使是没用的乞求,我也要喊出。

“真正完整的神木临斗……是怎么样的呢,神木你也很期待吧。”神木露出了笑容,那笑容我从未见过,如此可爱,又如此明亮。

“一飞冲天吧,神木临斗,该你上场了。”

噌噌……

我有很多想说的话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我的靴子已经踩在柏油马路上,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收音器的关机键,摁下去后,便什么也没有了。

就连那“呲呲”声,也不会再出现了。

我也不想说了,这些话,是说给我自己听的,既然这样,就打进我的心脏里去吧。

现在,我回到了这片城市,梦中的城市……“呼呼”的焰浪好像在笑。笑我这个没有一点力量与勇气的人类,笑我这个无论多认真依旧不堪一击的弱者,笑我这个活着不如立刻死去的废物。

火焰,围绕着我。柏油马路就像水面一样,干净的能照镜子的瓷砖从“水面”下浮上来,一块一块填满了我视野内的地面。

砖与泥水在以一种快到鬼畜的速度层层堆积着……

逐渐的,我身处在一所医院内了……火焰从天花板以液体的形式“流”下来,点燃了本不能燃烧的地砖。

红十字的标识在火焰中显得格外耀眼。

黑色的大衣被烧出一个个小洞,原本及膝的下摆已残破不堪,在火焰中摇曳着,连衣帽也被烧的破烂不堪。我双手在空空如也的口袋中,也不感觉热。

她一定会来的。

银光的太刀在火焰中亮了相,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她简直要与火焰融为一体了。

她果然来了。

“神木临斗,是吗?”

“是的,我即是……神木临斗。”

正块医院大厅映着我的纹章,不是树花的“创造”纹章,而是我的“千变万化”的纹章!

“神木临斗!”那个疯女人喊着我的名字向我冲来……

我紧盯着前方,嘴角露出自认为“友善”的笑:“灰乐炽,就从这里开始,把你击垮!”

火场的铁屑纷飞。

我要回到那边的世界。

才能让他们不像那细沙,从我指缝里流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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